那些青色的光來得快去得也快, 退去的時候如同潮水一般, 只是將侵襲的東西一同帶走，很快又恢覆了原樣。

顧央央被司渡抱在懷裏, 目光穿過他肩膀的位置看著那片開始退去的青色, 周遭空蕩蕩的, 什麽也沒有了。

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, 剛剛咽下去的血沒有再壓抑, 哇的一下吐在司渡的肩膀上，將他白色的衣袍染得通紅。

“我一定是腦袋是被門夾了, 居然把外掛給扔出去了。”

顧央央虛弱的靠著他的肩膀, 口中喃喃自語, 連眉頭都狠狠的皺了起來。

可惜她身上確實只有系統給的這個外掛可以用，因為和那片淡青色的光是同一種力量。

顧央央之所以認得這片青色的光芒狀的東西，這還要多虧了系統。

系統的全名是神經系統，雖然系統騙她說是神之系統，但顧央央後來很不幸的不小心看到了他原本的名字, 為此還狠狠吐槽了一頓。

創造系統的人就是至高位面一位很厲害很厲害的主神，名喚日蝕, 據說就是個瘋子, 這種青色的光芒, 顧央央曾經在系統的兌換空間裏看到過，據說也是屬於那位主神的力量，和創造不同，那就是一種純粹毀滅的東西, 也不知道日蝕那個瘋子把它弄出來做什麽，顧央央同樣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世界能有這種東西，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。

但認出歸認出，顧央央也別無他法，只有把系統給她的外掛丟出去相抵消，不然就這短短時間，這個世界的幾位霸主級人物能全都折在這裏。

再者，顧央央自認為她還是個很善良的人的，雖然有的時候很缺德，她如果死了，靈魂飄蕩在這個世界，大不了等系統醒來付出莫大的代價重來一次便好了，總歸不會完全消失，但司渡和天無玄這兩個人靈魂不屬於至高位面，在這種毀滅之力下，會連靈魂都消失的，就和那三個已經消失了的倒黴的至尊一樣。

於是電光火石之間，顧央央做出了這樣的選擇，她談戀愛的時候其實對人家還是挺好的，就是習慣性的談完就走，但這不能怪她，得怪系統。

她吐完那口血，萎靡的趴在司渡肩上，看著湛藍的天空雲翳飄過，一切又是安靜祥和的樣子，只可惜她滿臉生無可戀。

“我真傻。”

顧央央苦著臉，幹脆抱緊了司渡的脖子，微微哀怨的說道：“司渡，你看我多喜歡你，這下好了，就算你們真的想殺我我也沒有什麽抵抗力了，以前是騙你的，這次是真的了。”

說完這句話，顧央央的神情顯得又低落了一點，只是抱著他的脖子，還特地避開了被她吐了血的那一邊。

但司渡並沒有說話。

他只是抱著顧央央，動作輕柔，可身體卻僵硬，顧央央將那種外掛被爆掉了之後的可惜丟棄之後，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。

司渡抱著她的手在微微顫抖。

“嗯？”

她覺得略微有些不對勁，正想擡頭去看他的表情，但視線裏先看到的卻是天無玄。

天無玄原本有些緊張的看著她，顧央央都看見他手裏出現了類似於丹藥之類的東西，但見她吐了口血，之後感覺到她沒有什麽大礙，便將那種緊張的情緒收了起來，可他很奇怪的把目光放在了司渡臉上，並且似乎有些······嚴肅？

嚴肅？

顧央央從來沒在他臉上看見過這樣的情緒。

她心中咯噔了一下，擡起頭望向抱著她的司渡。

司渡的手微微顫抖，可他的眼睛嚇了顧央央一跳。

顧央央清楚的知道他是喜歡她的，經此一事，她剛剛的話也不是隨口說的，畢竟救了人家，就要讓人家知道，這是顧央央一向的準則，她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習慣。

可這個效果······是不是太強烈了一點？你看天無玄就正常得多。

“司渡······”

顧央央輕輕喚他，聲音有些遲疑般。

司渡沒有回答她，只是靜靜看著她，眼中浮起一層又一層的黑暗，深不見底。

以前顧央央看著他的眼睛，幾乎能看出他在想些什麽，但現在她卻看不出了，司渡的眼睛說不上清澈，但是幹凈的，或許和他修無情道有關，與其說是幹凈，倒不如說是虛無。

他的眼中沒有任何東西。

但現在不一樣了，他的眼睛被層層黑暗遮蓋，一點一滴的情緒都透不出來，顧央央只能看到他平靜的面容，深不見底的眼眸，還有他眉心慢慢浮現的黑色的印記，那印記像是火焰一般，出現在他臉上格外突兀。

顧央央從來沒有見過他身上出現白色以外的東西，就算有也都是淺色的，像黑色這種東西，大多是天無玄的專屬，眉心這麽重要的地方浮現黑色印記，顧央央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好征兆，特別是出現在司渡身上。

如果不是他的手在微微顫抖，顧央央甚至覺得他眼中是完全沒有她的。

但······事實大概和她想的相反。

天無玄用一種顧央央從來沒見過的凝重目光看著司渡，沈聲道：“把她交給我。”

司渡聽著他的聲音，終於動了動，他將目光從顧央央身上移開，放到天無玄臉上，平靜得令人心驚的神色。

“她是我的。”

冷漠的聲音，這是顧央央第一次從仙尊口裏聽到這麽霸道的口吻，一點也不像是司渡說出的話。

“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？”

天無玄的話語也是冰冷的。

“你入魔了。”

可司渡沒有再和他說話，反而重新低頭看著他懷裏的顧央央，眼眸黑沈沈的，眉心的黑色火焰印記越發幽黑起來，但他的動作很溫柔，他輕輕的將臉貼在顧央央的側臉上，用一種顧央央從來沒有在他口中聽到過的溫柔音調緩緩道：“我們不去至高神界了。”

顧央央眉心微動，但看著他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。

她想要達到的目的，已經完成了一半。

“這樣你就不會受傷，會一直好好的······好好的在我身邊。”

司渡仿佛要和她傾訴什麽一般，語調柔軟而緩慢，清晰而平靜，莫名讓人產生了一種跗骨之毒般的森寒感。

顧央央被他抱著，沒有動，只是默默的眨了眨眼，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什麽東西中一樣，有一中奇怪的征兆。

司渡沒有再說話，只是很輕柔的抱著她，揮手拿出之前被他收起的宮殿型靈器，溫柔吻了吻顧央央的眉心，輕輕的說：“我們回家。”

“司渡！”

天無玄快步而來，似乎想要出手做些什麽。

“你瘋了。”

他瞬間出手，黑色的流光眨眼及至，但很好的避開了顧央央，只是沖著司渡的腿部而去。

顧央央一直覺得司渡可能不是天無玄的對手，畢竟按照風格來看，天無玄這種霸道邪肆的風格怎麽說也更適合戰鬥，但她在這一刻突然打破了心中的想法，因為顧央央只看見司渡一只手抱著她，一只手同樣揮出一道流光，只是往日裏聖潔的白色此刻夾雜著幾縷暴戾的黑，相比之下，天無玄竟然是占下風的。

“阻我者死。”

平靜到幾乎冰冷的聲音從他口中說出，顧央央看見他的目光裏有無盡的殺意，那本不應該是修無情道的他該有的情緒，因為太過於深刻了，和那種淡薄的情緒根本不符。

但這一刻，顧央央卻覺得自己看得很明顯。

“司渡。”

她拉住他的手，阻止了司渡接下來的動作。

“你怎麽了？”

顧央央靜靜看著他，眼中仿佛有疑惑閃過，但司渡眼裏的殺意依舊沒退去，只是在看著她時深深的隱下，他將溫柔傾註在那抹黑暗之上，顧央央竟看見他於唇角勾起一抹笑來，完全與之前不同的表情，仿佛變了個人一般。

他溫柔道：“沒什麽。”

隨即收起了即將出手的動作，而是抱著她繼續朝那座宮殿靈器走去。

“司渡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？”

天無玄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，但不能阻止他分毫，顧央央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他抱上了那座宮殿，然後天無玄被拋在了外面。

宮殿掠空而起，顧央央看見天無玄的身影越來越小，最後直至消失不見。

若是沒有同樣的靈器的話，單憑自己的速度，他是追不上司渡的宮殿靈器的。

顧央央扯了扯司渡胸前的衣襟，試探的問他：“不等魔尊大人了嗎？”

可她沒有聽到司渡的回答，只看到他深沈的眼眸垂下，註視著她良久，隨即，他傾身而下，吻住了顧央央的唇。

顧央央睜大了眼睛，後退開來，眼裏看著他的模樣已經帶上了幾分警惕。

“你到底怎麽了？”

顧央央仿佛不敢置信般看著他，身體卻一直往後仰著，沒有靠近。

“他說你入魔了，你真的入魔了嗎？你到底怎麽了，司渡。”

“入魔？”

他將這兩個字重覆了一遍，聲音帶上了一些奇特的韻律，可他的目光卻沒有絲毫動搖。

“我很清醒。”

他看著顧央央，平靜的說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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